成都东部洛带客家婚俗
婚姻乃是人生的一件大事,它作为一种人生仪礼,在我国各民族和地区都得到普遍重视,其间的风俗样式和文化内涵也十分绚丽和丰厚。婚姻习俗的最基本格调,既不同于人生之时的躁动和不安,也不同于人死之际的沉郁和苍凉,因而呈现出一种游艺性质十分明显的热辣风格。
洛带镇客家人的婚姻习俗在具备这一基本风格的同时,还掺杂了大量的民间歌谣,以及一系列的地方性仪礼法则,显得更为热闹和繁琐。随着人们生活水平和认识水平的提高,其中一些旧的礼俗,过于繁琐的细节已经在慢慢消失;代之而起的,是更为文明和实用的新风尚。但是,他们传统婚俗的独特和新奇却是有目共睹的。
合八字。客家一旦有媒人上门提亲,第一件事就是考察男女双方的“八字”是否相合。按照客家传统的婚姻观:合,则令后子孙康健,恩爱同心白头借老;不合,则家境不宁,妻离子散,家庭解体,因而它是婚姻能否成功的先决条件。八字又分“草八字”和“红八字”。草八字,是指媒人最初向女家讨取的八字帖,由于多书于草纸上,故称“草八字’。另外还有一种用嘴说的,称作“口八字”。两者都不属于正规的八字帖。“红八字”则不然,它是将男女双方的八字写在很正规的红纸封套内,表示两家正式定亲。
客家合八字,是请专门的“八字先生”进行查看和确定的。
解放以前,客家另有一种合八字的土办法,即不通过“八字先生”的查看,而直接由男家把双方的八字装入碗中,放于水缸之内,缸口用盖封严,经一日夜,再揭开看视。如果二碗相偎相倚有并蒂之势,那么说明这对新人的八字相合;反之,则不然。男家讨取女方的八字帖后,通常要和自己的八字帖一起,双双压于家中神龛的香炉下,让家中的天地神灵和历代先祖再作考察。若八字合不来,家中便会出现某种不祥的预兆。当然,以上这些都属旧的封建礼俗,早已为现代客家人所摒弃。另如“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门当户对”等陈旧观念,也不再作为洛带客家人择偶的重要标准。
洛带镇客家人结亲,一般被安排在冬腊二月。这时正值农闲,人们刚刚从忙碌的收获季节里安闲下来,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来操办婚事。客家结亲历来都是伴随着丰收之后的喜悦,因而呈现出一种无比欢快和闲适的热闹气氛。
过礼。过礼是在结亲的当天上午(或前一日)进行,也就是由男女双方互相交换结婚礼物。首先由男方选年轻健壮的男子数名,作为前往女家的送礼之人。这些人装扮洁净,相貌英俊。礼物多为用红墨水点染过的花生、鸡蛋、核桃,以及一个完整的猪头和数十把挂面。关干猪头,客家人有专门的顺口溜述说它的好处:“猪头扁尖,换你屋里的大毛辫。”女方回礼实际是娘家的陪奁和嫁妆,这些回礼勿需自送,就由男方的送礼之人顺便带回。
由于“过礼”通常是用箩装肩挑,因此到了冬腊月,客家聚居地的乡村田野便呈现一种花花绿绿的过礼奇观,一拨刚去,一拨又来,引得过往行人和田中农夫翘首观盼。
杀喜猪。客家结亲时的杀猪和年节杀猪不同,年节杀猪一般在院外空旷处,而结亲时的杀猪则在堂屋中。家主以是否一刀致命判别结亲后的吉凶。
哭嫁。新娘在过门的前一天晚上,须于娘家伤伤心心大哭一场。谓之“哭嫁”。哭前于水桶中点七星灯,父母焚香祭祖,禀告女儿即将出嫁的消息。女儿跪红毡或蒲团上,哭述亲爹亲娘、哥嫂弟兄以往的好处,对过门以后的陌生生涯感到惶悚和惊恐。父母双双坐高凳上,也随之泪眼婆娑。客家哭嫁的歌词哀婉凄绝,自成体系,表达出旧时代女子婚姻不能自主的悲伤心情。客家哭嫁还喻示着女子的贞洁,因此哭得越是长久和动容,越是能引起人们的同情和好感。
上头开脸。新娘于出嫁这日清晨需早起,穿好嫁裳坐在妆台前,背上背一面镜子、一本日历,脚下踏着一面竹筛。懂得“皇历”的妇女于新妇背上耐心翻看日历,待择得上头吉辰,再由另一名女客操梳。梳只梳三下,然后用丝线搓绞新妇脸上颈下的汗毛。此时忌毛脸姑娘、孕妇、寡妇在旁窥看。
迎亲送亲。客家迎亲由媒人率新郎及十二名童男,一起前往女家。去时,媒人手提一只红毛线拴缚了提梁的烘笼,预备为新娘暖轿时使用,因为过去的客家新娘出嫁,无论贫富,都是坐轿前往。烘笼的另一个用处,据说是为了新娘解手方便。倘若遇到几十里、上百里的路程,有个烘笼在轿中,也可免新娘内急之苦。娘家送亲,需选四至六对童男女(哥嫂除外)随同新娘和媒人一起,前往男家。
拦媒、谢媒。媒人率新郎等来到女家迎亲时,女家需用长凳拦住大门,其余通道也派人把守,俗称“拦媒”。拦媒反映了旧时妇女对待媒人的客观态度。谢媒则不同,当媒人把新娘迎回男家时,并不急于进入男家院落,而是于大门外高傲立住,等待新郎及其父母前去谢媒(客家也称“谢红”)。媒人此时信口诌说四言八句,到一段落,男家需马上递以“红包”。不满其欲,则不肯进屋。
旧时花轿抵达男家,还要行“回车马仪”。俗传新妇出嫁,本家死去的祖宗也要前来送亲,故此时需将其遣回。通常主持回车马仪的都是客家厨师,因厨师对当地的红白习俗大多了如指掌。先在托盘上盛一碗米,点燃九品大蜡,然后厨师一面念回车马词,一面抓盘中米各处撒打。鞭炮过后,厨师操刀,割破一只雄鸡的喉咙,速以血环洒花轿四周,一直洒到新房门前;并捋一片鸡毛,沾血贴于新妇门楣上。
轿夫一直将轿抬入男家天井,一头在堂屋台基上,一头在下面天井里,形成一种不均衡的斜势。男家这时需上前谢轿夫。当轿夫将轿落于堂屋平坦处时,需念:“轿子落地,买田置地;轿子放平,儿女成群。”新妇下轿,烘笼交与一活泼可爱的男孩提住。一人急急趋上,端米筛于新妇头上猛筛。筛内置柏树枝,桠上拴小铜钱。又一人接过小孩手中烘笼,奔人厨房,添火加炭,提出后置堂屋地下,用一大箩筐翻转扣住。娘亲牵引新娘坐箩上,号日:“烘胎”。烘胎之时,有妇女在旁念诵歌谣:“今年坐箩箩,明年做阿婆......盼其早生早养,及早完成承嗣香烟的任务。
拜毕高堂,新郎引新娘缓缓进入洞房
新郎穿着鞋跳上床去,将席子四角—一踩踏,踩后新娘方能落坐席上。这种踩席习俗,据说可以免除新妇今后外遇的可能性。烘笼这时也提入洞房,置于床前,谓之“暖房”。
婚宴开始后,新郎新娘挨桌敬散烟酒糖,务必成双。受敬者需即兴说唱祝贺词。送亲而来的娘家人单坐一桌,位置在堂屋正厅,且桌上的菜要比其他桌子多出三样,这三样还不能是“重皮子”(不与其他菜重复)。既然男女两家已结为秦晋,男家在道义上理当对娘家的人格外优待。
闹房。客家闹房仪式实际上是安装床榻的戏谑仪式,并通常由木匠主持,一面安装和架接着床板、床框,一面和围观的人一道共同取闹。这时闹房的人大多为男子,个个出口成章,言语粗放。木匠不时穿插具有固定格式的“斗床歌”,以此作为仪式的引导。
男子闹过,则由妇女、老人和孩子前去闹房。客家有经验的闹房者,往往能够触景生情,随手拿起一物,即能编成合输压韵的顺口溜。这种顺口溜,实际也就是中国古老的“撒帐词”,一词既出,新人必须向诌说者散发喜糖喜钱。
新娘于结亲后的次日清晨,需向公公婆婆敬奉洗脸水。尤其是第三日清早,需焚香膜拜男家的灶神。祈盼灶神赐福自己,烧火熊旺,煮出的饭菜可口香甜。回门过后,男家还要举行“会亲”仪式,遍邀女家亲友前来赴席,加深彼此间的了解和认识。自此以后,一对新人的人生历程就算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