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方言粘粘草
大理人说的粘粘草是植物,是草,也指人,一种具有某种品性的人。
粘粘草,有的地方又叫粘粘葵或刺儿棵、野茄子,其学名为苍耳,是菊科一年生草本植物。这种草的叶子呈卵状三角形,叶柄和叶面贴生糙状毛,表面有细毛状钩刺,花谢后全身长满毛钩的小果实常会粘附在动物皮毛和人的裤腿、袜子上,很难去除,所以大理老百姓就根据苍耳子的这种一碰触就粘上去,甩也甩不掉的特性,称之为“粘粘草”。
这个名词用之于人,就有贬责之意。比如这个人不太自重,热衷于跟人套近乎,一旦与人“搭上火”,就贴住对方,令人难以疏离。这个人就有可能被大理乡人称喻为“粘粘草”。不过,据观察,被冠以“粘粘草”雅号的人,大都是小孩子或年纪较轻的女性。为什么呢?小孩子被称为“粘粘草”,是因为胆小,自我保护能力差,一刻也不愿离开大人,他们须臾不可缺少成年人的呵护,是天性使然。而成年人被称为“粘粘草”,则多数是心有所图,是品性使然。
比如,一位年轻女子好与男性往来,即便明知别人对自己不“感冒”,也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向人示好,而一旦与人“热和”上去,就无休止的纠缠,就像另一句大理俗话所说的,“蚂蟥叮着鹭鸶脚,甩也甩不脱”,大理乡人就会说:“这种女人是粘粘草,逗着不得!”。当然啦,凡事都不绝对,男人也有“粘粘草”的,比如《西厢记》里的张生,好像就可以算一个!呵呵……
其实,仔细体味一下这个词,还真满有意思呢。我感觉,它在表达“纠缠如毒蛇,执著如怨鬼”(鲁迅语)的精神的时候,是有不同程度的区别的。有时大理人说某某是“粘粘草”,只是轻微责贬,词意很形象,而色彩是平和的,言者虽不无厌烦意味,却并无伤人之心。比如一个人热情主动过分,对方想摆脱他,却无计可施,只好苦笑着感叹一声:哎!这个粘粘草,随他吧……一个小孩子不认生,是个“人来疯”,谁来都能和谁说话,纠缠着要人讲故事做游戏,大人也只会说:这个娃娃“冲闯”得很,是个“粘粘草”,没有办法……
再往深里想,我还觉得这类词是乡下人根据自然和农业生产知识而生发的比喻性词组,所以其中就带上农业社会普遍的保守心理特质,就是说,为人做事要循规蹈矩,举止有度,不越雷池半步。这固然有传统的好的一面,但这类词在“行使”贬抑功能时,往往也可能把一些积极主动的精神给“冤枉”了。热情、大方、执着、坚韧、不达目的不罢休等比较符合现代人素质要求的一些品格,往往就让这类虽说贬意轻微但乡人都知其内涵所指的偏激评价给扼杀和埋没了。
撇开男女之事上的过分之举不说,从为人做事的普遍规律上讲,尤其是经商创业搞公关之类,想办成一点事,当当“粘粘草”又何妨?见面就熟,缠住你,贴着你,粘牢你,吊在你腰间,长在你身上,我看你办不办事,我看你盖不盖章,我看你还有什么借口,我看你还有什么脾气?
呵呵……他的事居然就这样办成了。不服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