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承认乌克兰东部独立的意义

当地时间21日晚，俄罗斯总统普京签署命令，承认乌克兰东部的“顿涅茨克人民共和国”和“卢甘斯克人民共和国”，并命令俄罗斯军队向该地区发起“维和行动”。

此举引起了美国和欧洲国家的谴责，他们称将对俄罗斯实施新的制裁。

这些举动意味着什么？

小狐接下来的文章想必能够解答大部分读者的疑惑。

这两个地区在哪里？

位于乌克兰东部的顿涅茨克州和卢甘斯克州，统称为顿巴斯地区。

2014年4月，乌克兰政府军和当地民间武装之间在这里爆发大规模武装冲突，民间武装随后宣布成立“顿涅茨克人民共和国”和“卢甘斯克人民共和国”，此前还没有得到承认。

乌克兰称，自那时起，约有15,000人在战斗中丧生。

俄罗斯曾否认参与冲突，但以多种方式支持顿巴斯地区的“亲俄主义者”，包括通过秘密军事支持、财政援助、供应新冠疫苗以及向居民发放至少80万本俄罗斯护照等。

俄罗斯的承认意味着什么？

21日，俄罗斯首次表示，不认为顿巴斯地区是乌克兰的一部分。

据外媒分析，这可能会为俄罗斯公开向该地区派遣军队铺平道路。

作为其盟友，俄罗斯可能会以保护他们免受乌克兰的影响为由，进行干预。如果发生这种情况，可能导致俄罗斯和乌克兰之间进一步的公开军事冲突。

俄罗斯议会议员、前顿涅茨克政治领导人亚历山大-博罗达伊(Alexander Borodai)上个月表示，当地的“亲俄派”期待俄罗斯帮助他们夺取仍由乌克兰军队控制的顿涅茨克和卢甘斯克地区的部分控制权。

《明斯克协议》是什么？

2014年乌克兰东部的顿巴斯地区民间武装同乌政府军发生流血冲突。

2015年2月，冲突双方达成《明斯克协议》。

协议规定乌东地区实现军事停火、恢复地区间社会经济联系、推进有关中央放权和扩大地方自主权的宪法改革。协议要求给予顿涅茨克和卢甘斯克两州特殊的自治权。

外媒称，俄罗斯的承认顿巴斯地区的举动等于是扼杀了《明斯克协议》，尽管这些协议仍未得到执行，但直到现在，包括俄罗斯在内的各方都将其视为解决问题的最佳机会。

西方如何回应？

包括美国、欧洲等国家政府几个月来一直在警告俄罗斯，任何跨越乌克兰边境的军事力量的移动都会招致强烈的反应，包括严格的制裁等。

美国国务卿安东尼-布林肯上周说，

（俄罗斯对乌东两地区的）承认将“进一步破坏乌克兰的主权和领土完整，构成对国际法的严重违反，并为俄罗斯所声明的，继续参与外交活动以实现和平解决这一危机的承诺蒙上阴影”。

他补充说，这将需要美国及其盟国做出“迅速和坚定”的反应。

英国首相约翰逊也做出回应，谴责俄罗斯的决定是“对乌克兰主权和完整的公然侵犯”。

法国总统府爱丽舍宫发布新闻公报称，总统马克龙谴责俄罗斯总统做出的承认顿涅茨克和卢甘斯克地区独立的决定。

俄罗斯承认过别的地区吗？

在2008年与格鲁吉亚进行短暂的战争之后，俄罗斯承认了阿布哈兹和南奥塞梯两个单方面宣布独立地区的独立。

俄罗斯向他们提供了广泛的预算支持，给予其居民俄罗斯公民身份，并在那里驻扎了数千名军队。

这对俄罗斯来说有什么后果？

据外媒分析，在格鲁吉亚的案例中：

俄罗斯通过对“独立地区”的承认来证明他们在该地区的军事存在是合理的，并且通过否认格鲁吉亚对领土的完全控制来阻挠其加入北约的愿望。

同样的考虑也适用于乌克兰。

从不利的方面看，因为放弃遵守明斯克协议，俄罗斯将面临着来自西方国家的制裁和谴责，它还将要对两个需要大量经济支持的地区承担起责任。

 “这是普京的战争，但美国和北约也难辞其咎”

随着俄乌爆发武装冲突的风险日趋增长，欧美领导人不断强调“若俄罗斯……我们将……”的叙事；言下之意，若最终外交会谈演变为军事对抗，那也是对俄罗斯率先行动的回应。

不过，美国媒体撰文分析指出，局势发展至今，美国和北约也难辞其咎，并不能将自己描绘成“无辜的旁观者”。

在普京21日晚间的讲话中，他直言不讳地声称乌克兰“是俄罗斯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乌克兰人民“通过血缘与家庭的纽带与我们（俄罗斯人）紧紧相连”。

这不是普京第一次陈述类似观点：早在2021年7月，普京也曾撰写长文论证俄罗斯与乌克兰的历史，称两国是“一个整体”。对于普京而言，乌克兰向西方靠拢的态势，无疑是对民族荣誉的背叛。

到底是什么推动普京在乌克兰问题上变得如此易怒？

1998年，美国参议院宣布批准北约扩张。此举对于俄罗斯而言，是一个“背信弃义”的巨大不良信号。

北约（北大西洋公约组织）创立于1949年，是冷战时期西欧及北美国家与苏联为首的东欧集团华约（华沙条约组织）相抗衡的重要军事同盟。90年代苏联解体后，华约宣告解散，北约背后的冷战意味也随之削弱。

在俄乌冲突逐渐白热化之际，俄罗斯方面曾多次表示，20世纪90年代，北约曾承诺不会东扩，但是后来却欺骗了俄罗斯：

90年代末、千禧年初，北约向东欧和中欧国家迅速扩张，曾经属于前苏联及其盟友的波罗的海三国、波兰、匈牙利、捷克都纷纷“掉头西去”。

俄罗斯没能构筑一个后苏联时代的继任帝国，将邻国紧紧团结在己方周围，反而发现北约的势力范围距离边境线越来越近——这是对俄罗斯的无声挑衅。

在2016年的一次新闻发布会上，美国前总统克林顿执政时期的国防部长比尔·佩里（Bill Perry）曾说：

“最近几年，（局势恶化的）大部分责任都应归咎于普京所采取的行动。

但在早些年，我不得不说，美国要付很大责任。

当北约开始扩张，接纳一些与俄罗斯接壤的国家，那就是局势急转直下的开始……那时，我们本来和俄罗斯保持了密切合作，俄方也开始觉得可以和北约成为伙伴而不是敌人……但是北约的扩张使他们非常不安，他们强烈呼吁我们不要再继续（扩张）。”

1998年5月2日，在美国参议院批准北约扩张后，前美国驻莫斯科大使、俄罗斯问题专家乔治· 凯南（George Kennan）曾对记者介绍了自己对北约扩张的看法，直接将其称之为“新冷战的开始”。

凯南分析称俄罗斯人已经和平地从苏维埃政权过渡到了新阶段，分歧本应逐渐消弭。

“当然，（北约扩张）将使得俄罗斯做出负面反应，然后北约扩张者会说‘我们早说了，俄罗斯人就是这样’——但这是不对的。”凯南认为，是北约刺激俄罗斯走向了更偏激的方向。

此后20年，凯南的预测逐渐应验。

除了北约的扩张之外，俄罗斯内部的经济、政治变动也使得普京的立场逐渐变得更加强硬。

在2000-2008普京的头两个任期内，油价处于高位（俄罗斯是石油出口大国）、俄罗斯经济快速发展，那时普京虽偶尔谴责北约扩张，但也并未以更多实际行动进行回应。

但在过去的10年中，俄罗斯经济发展遭遇瓶颈，国内反对派也时而声潮汹涌，普京不得不改变大政策略以维持稳定。

美国企业研究所（AEI）学者、俄罗斯专家莱昂·阿隆（Leon Aron）认为，尽管普京知道北约并没有计划将乌克兰也收入囊中，但渲染北约威胁将是重塑国民团结的重要手段。

冷战结束后，苏联解体和北约的扩张，都可被阐释为“西方的胜利”，它们使得俄罗斯无法保持冷静。

固然可以说，近日俄乌边境上的硝烟与普京的决策直接相关，但美国和北约，绝对不仅仅只是局势恶化中无辜的旁观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