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历史性转变”背后……

第聂伯河的硝烟，引爆了欧陆上空的反俄政治火种。

伴随俄乌战事升级，欧美政客和媒体正欣喜若狂地赞许欧洲最大经济体——，在国防和外交政策上发生的“180度大转弯”和“历史性转变”。

继2月26日表示将向乌克兰提供1000枚反坦克武器和500枚“毒刺”级地对空导弹后，次日，德国总理朔尔茨在联邦议院紧急会议上发表演讲，宣布将拨出1000亿欧元专款提升军备，并将德国GDP的2%投资于国防上。

朔尔茨的演讲得到了德国各党派议员空前一致的认可，甚至是极右翼的德国选择党议员长时间起立鼓掌。欧盟委员会主席冯德莱恩将上述决定称为“分水岭时刻”，欧盟也宣布将斥资超过5亿美元为乌购买武器。之前因德国仅援助钢盔反讽其应该送来枕头的泽连斯基这下笑逐颜开，直接在推特上“@奥尔夫朔尔茨总理！”并发布了德国援助武器的消息。

别小看这2%——去年这个比例约为1.5%——看似微小的数字变化却是打破了德国某些根深蒂固的政治禁忌。此前，尽管德国是世界最大的武器出口国之一，但长期以来坚持不向冲突地区运送致命武器。也正因此，德国被美国批评为“北约-西方军事联盟中的薄弱环节”。

如今，朔尔茨此举不仅折射德国国防政策的转变，也与自二战以来的德国外交政策背道而驰。虽然德国是美国盟友和北约成员国，但从上世纪70年代勃兰特政府的“东方政策”到施罗德时期“德俄特殊关系”再到默克尔时代“伙伴关系”，德国历任总理一直与莫斯科保持相对稳定的外交和经贸往来。

默克尔卸任总理之前专门到两个国家进行告别访问，继访美之后就直奔莫斯科与普京进行了长达3小时的会谈。西方媒体曾多次揶揄默克尔与普京都有过在民主德国工作生活的经历，彼此会讲对方的语言。事实也是在默克尔执政的16年时间里，尽管德俄在北约、乌克兰等问题上存在不少分歧，但始终保持对话沟通。

俾斯麦有一句名言：“政治的秘密是什么？与俄国达成一个好的条约。”然而，朔尔茨没有俾斯麦的手段，更缺乏默克尔的天时地利人和。

德国作为欧洲的领头羊，将为对外政策的转向付出不菲代价。首先是经济代价，这个俄罗斯在欧洲的头号贸易伙伴和俄天然气的最大消费国，中止了德俄能源合作的“旗舰项目”——北溪二号。这意味着欧洲将如美国所愿更多依赖于后者——借由乌克兰冲突，美国的霸权野心和金融资本的力量在欧洲再度实现了深度捆绑。

被美国牢牢捆绑在战车的还有欧洲防务，德法两架老牌马车一度倡导的所谓欧洲防务自主计划彻底落空。将年度军费开支提高到占GDP2%的水平，这是自特朗普政府以来就开始对北约的欧洲国家施压的要求。直到2014年克里米亚危机时，默克尔才表示将用10年时间来达成。

默克尔昔日与美国苦心周旋的，现在德国政府却斥巨资更新武器库，其中还包括购买美国F-35战机及以色列无人机。这些种种意味着欧洲国家间的防务工业合作和“战略自主”正渐行渐远，剩下的只是在美国身后亦步亦趋。

更危险的在于，乌克兰冲突并没有令包括德国在内的欧洲国家做出任何政策反思，反而落入煽风点火的山姆大叔的话语套路，制造出一个“敌人”并最终沦为预言的“自我实现”。

美国知名学者米尔斯海默早在克里米亚事件后，就曾一阵见血地指出，美国及其欧洲盟友才是乌克兰危机的主要责任方，危机的根源是北约东扩，俄罗斯不会容许乌克兰成为安插在家门口的西方据点。他警告如果美国及其盟友继续加剧与俄罗斯的冲突，同时毁了乌克兰，所有人都将是输家。

然而在乌克兰战事胶着之际，欧盟和北约“双东扩”变本加厉，继续踩踏俄罗斯认为的“红线”。欧盟宣称启动了乌入盟，北约邀请芬兰和瑞典参会谈论乌克兰危机，打破邀请非正式成员国参会的先例。

德国和不少欧盟国家几乎全盘接受了美国的“俄罗斯威胁论”，甚至成为宣扬中国对乌克兰负有“特殊责任”谬论的应和者。全球公共政策研究所的托尔斯滕•本纳认为，朔尔茨这次历史性的演讲“是作为德国国家安全战略的一部分进行根本性重新思考的起点，该战略还必须对包括中国和俄罗斯在内的共同挑战作出反应。”

德国政策转变的根源，既有对欧洲安全的认知发生变化，也源于试图对自身二战后“经济巨人、政治隐身人”国家地位的重新界定。俄罗斯《侧面》周刊指出：德国“放弃了几十年来形成的和平主义”，“包括德国在内的整个西方准备与俄罗斯进行旷日持久的重大对抗”。

德国外交关系委员会全球事务负责人泰森•巴克称，“德国刚刚成为一个正常的大国”。

“正常国家”——等等，如是的论调是不是有点儿耳熟？与乌克兰距离数千公里的日本，前首相安倍晋三竟跳将出来，公然以乌克兰战事为借口，宣称日本应该探讨与美国“核共享”。

黩武的幽灵，正在从旧帝国的瓦砾残渣中被释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