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体制、女性崛起，《悟空传》比原著走得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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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于微信公众号：movie-bigbang，文末有二维码噢 ~ 文 / 秦婉
作为网络文学的鼻祖，《悟空传》结合了传统的《西游记》情节以及周星驰电影《大话西游》里的部分元素，是兼容两者的一部同人小说。它在五百年前后的两个时空间进行双线叙事，不断拼贴、闪回，文字以碎片化的形式呈现，充满后现代主义解构风格。
虽然作为大 IP，改编成影视是大势所趋，不过相比于更重情节的其他德国网络小说而言，《悟空传》原著的改编难度很大，本身情节元素很简单，描写方式趋向意识流，要改编成一部符合商业片架构的电影，必然要做出极大的改动。 原著内容的宗旨，是主人公对既有体制不满，想要改变却无力改变，最终为自由为爱情而宁死不屈的故事。其中有两个明确的主题，一是反抗，二是因命运注定带来的绝望，以及因精神力量带来的希望。
到了电影《悟空传》中，导演郭子健与原著作者今何在一起，重新进行了故事的创造和编写。在我看来，如能拍出上述的两大主题核心，便是成功。这部《悟空传》成功打动了我。若要以未拍原著情节而苛责电影，不如抬头看看，作者今何在本人，正是主编剧之一。 最深入理解《悟空传》精神的，一定是今何在本人！
而加上拥有气性、能量的导演郭子健，《悟空传》在保留主题的基础上，更坚定了情绪性走向的风格。 风格简单粗暴：前期越中二，后期越惨烈 许多人看过《悟空传》后，会发现电影前半部分和后半部分在节奏和气氛上，存在并不统一的问题，前半部分，孙悟空、阿紫、杨戬、天蓬、卷帘的五人主角团一一在仙班出场，十分精彩，如同青春片里不同个性的少年亮相一般，情节也轻快地向前发展。 这其中，几个年轻人的打斗戏是亮点，尤其天蓬的兵器九转连环刀变化多端，观众看多了拿九齿钉耙的八戒，不知对这史上最帅的八戒前身有何看法？ 从电影角度来说，《悟空传》前半部分更是一种港式爱情喜剧片的传统套路：
女主角阿紫爱上了外来者孙悟空，徒留暗恋她的杨戬暗自神伤。
酷酷的天蓬思念这心爱的阿月，并不在意旁人。
卷帘则充当搞笑的角色，特长是搞发明创造，在其中插科打诨。
反派巨灵则与原著近似，是丑角形象，并被设定为与阿紫相似的"仙二代"。
他们的老师上圣天尊，则像极了仙侠剧里的仙人长辈设定，由美丽的俞飞鸿饰演。（注意，这是一个女性）
接下来，主角团掉到花果山，开始对抗"妖云"拯救村民，则是一个拥有起承转合的合理过程。你不得不承认这个过程非常"中二"，在符合观众的预想下，主角团通过努力，顺利捉住了"妖云"。 但很快，拯救花果山的愿望破灭了，天神早已给花果山定下了毁灭的结局，此处瞬间沦为废墟和地狱，村民全部死亡。 风格一转，主角团分崩离析，死的死，伤的伤，天尊解释这一切，只是为了让他们以更残酷的方式明白天机不可改变的道理，给人"虚假的希望"只会带来"更痛苦的死亡"，天尊强调，这不是杀人，而是终结，其实他们什么都改变不了。
于是以孙悟空为首的反抗开始了，他宁愿承受最惨痛的惩罚也不愿死去。影片的调性越来越黑暗和绝望。前半部分越是青春中二，越是反衬出后半部分的残酷惨烈，就如同天尊给主角团的考验一样，电影亦是用这种方式影响着观者的情绪。 影片对于主题的宣泄是相当简单粗暴的，不仅保留了原著中最"燃"的金句，也将原著中纷繁复杂的"反抗与打压"削去了枝桠，呈现得更加直接。 无须纠结，无须探讨，就是反抗到底。这是电影《悟空传》最具争议也最让我喜欢的地方。 女性角色崛起：阿紫不再只是花瓶 在电影版因与原著有差异而遭吐槽的同时，很多人没有发现，其实主创已在影片各个人物中投入了原著的精髓。
如电影中的杨戬一角，背负母亲爱上凡人触犯天条的原罪，一直与母亲分离，在相助花果山村民时，他从一个认错儿子的老奶奶那儿得到了恍惚的"母爱"，然而成神的使命要求他无欲无求，这正如原著当中"成佛即消逝"的概念如出一辙。在他成神的那一刻，他依然没有放弃对母亲和紫霞的爱，而向天尊发起了倒戈。 令人欣喜的是，原著紫霞形象的改编和倪妮的演绎，让女主角增添了更多现代独立女性的特色。原著中的紫霞仙子更多是一个爱眺望的"好奇宝宝"，遇到孙悟空之后被他所吸引，继而产生感情。
而到了电影中，阿紫被设定为上圣天尊之女，本就是仙界继承人，身份上有所升级，而从开头的出场就已奠定了她突出的个性，不再是孙悟空身边的附属形象，而是主动性极强、能影响悟空的人。 如在影片一开始，她就站出来，对母亲"命运已定不可改变"的规则制定表达了不满，并有自己的一套价值观，在花果山也是她决定联合对抗妖云，最后与母亲发生直接的对抗，抗争后愿随悟空而死，都是遵循自己价值观和爱情的双重选择。 阿紫作为"仙二代"，在电影中向规则发起挑战和反抗，与原著中金蝉子向师父如来挑战，有异曲同工之处。当有人抱怨《悟空传》里没了唐僧（金蝉子）时，或许并未注意到，主创将这份情感投注到了阿紫的身上。
另一个女性人物阿月虽然着墨不多，但对比原著中模糊的形象，电影里的阿月强调了自主选择爱情的主题，一方面她宁愿被贬凡间也要坚持爱情，另一方面，她在凡间失忆后，与天蓬再度重逢，却并没有立刻接受天蓬的情感，没有成为他的附庸，去做"阿月的替身"，而是从自我出发再度爱上天蓬，尽管幸福的日子只有两天时间，但对柔弱的她而言，她不问过去，只恋当下，亦是一种女性坚强自主的态度。 与此同时，boss 上圣天尊被设定为女性，甚至是一个母亲，也是暗合了近年来世界电影的一股"女王系"潮流。她心机深沉，价值观与传统女性完全不同，亲情母爱只是她延续权力的工具，权力的欲望高于一切，也是片中体制的象征。主角团在大部分时间里，都在她的掌控甚至是玩弄之中，她的强大与暴戾如她身上坚硬的盔甲，是王者之气，没有丝毫妖媚。而母亲的身份，则昭示了权力者也需要传承，而传承也要以先屈服为代价。 女性在此类大商业类型片中，不再以花瓶形式存在，而是可以单独拎出来，成为体制本身和反体制的两方面构成，也拓展了影片的广度。 比原著走得更远，更黑暗，或是郭子健的一意孤行 本片立足于情绪，后半段如鹰击长空，鸣而不绝，不断在绝望中反抗，在反抗中绝望，就这样达到了原著最直接的一种情绪走向。 原著的世界观设在轮回之中，在如来与金蝉子下的这盘大棋里，乍看是孙悟空因无力反抗而死去，如来获胜告终，实际上宁死亦要反抗的精神力量在主人公身上获得了圆满，如来实际已输，也就是说，作者还是给出了某种意义上的"希望"。
但拍出过《野 · 良犬》与《青苔》那样灰色的作品，并与星爷打造过"最暗黑西游电影"《西游降魔篇》的郭子健，还是固执地选择了"一条道走到黑"。片中天尊要杀孙悟空，是为了要拿到猴子的"石心"。紫霞指出了天尊的真实心理：拿到石心可以增强实力，延续自己的权力。这捅破了权力者打压反抗者的内在逻辑。 最终，本来作为权力者高层的天尊在被孙悟空和二郎神打败之后，被最高统治者天帝归为妖党，任其被消灭，秩序也瞬间便被重建，足见这体制之上的残酷，这在反体制的批判上比原著更为有力，在此，要为创作者的勇气鼓掌。
演员方面，彭于晏成功地用个人气质演绎了全新的青春孙悟空，当这个阳光中二、喜欢反复念叨自己名字的他，最后被烫成焦尸挫骨扬灰，令人感到锥心之痛。
余文乐与欧豪也均在片中献上了自己的"颜值巅峰"，余文乐秀出了肌肉，沉稳压抑的双重气质，让他呈现了不同侧面。
欧豪在动作戏方面则进步神速，塑造能力也有所提升。 倪妮的阿紫形象改编较大，也承受了很大的压力，前期看似她经常演绎的刁蛮小妞，但后期多是浓墨重彩的大悲戏份，她完美地完成了情绪上的转折和调动，几场激烈戏份对于影片的前后调性转换也有极为重要的过渡作用。结尾的伤逝与死亡镜头，甚至令人联想起徐克经典电影里的女性形象。
郑爽在电影中的表现与口碑一直优于电视剧，《画壁》令人惊艳不已，此次同样是戏份不多，也让她最动人的"三板斧"得以发挥，显得楚楚可怜，又不至于跳脱到她日常的个性中，这使得阿月成为女性观众最为注目的角色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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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文完 )
本文作者"电影大爆炸"，现居北京，目前已发表了 3 篇原创文字，至今活跃在豆瓣社区。下载豆瓣 App 搜索用户"电影大爆炸"关注 T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