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的人性论(孔子孟子荀子对“人性”的认识有
先秦的儒家,孔、孟、荀三位代表人物都曾经对“人性”有过自己的见解。
有趣的是,这三个人关于这一问题的见解在表述方式上都有所差异,但最终的目的却是非常一致的。
但在流传过程中,往往会被人“断章取义”,曲解了他们作品中的原意。
如果想要真正去了解孔、孟、荀关于“人性”的见解,那就必须去深入元典中细加分析,找到其语境以及目的,不能只看字面含义。
孔子:善恶无差别,唯“教”而已
孔子在其作品中,没有明确地讲“人性”到底是善还是恶。但从其言论与行为的矛盾冲突来看。他对于“人性”的善恶有划分,但却是持共存的态度。
他认为,人性可以是“善”的,也可以是“恶”的。
比如,他曾在《论语·颜渊》中言:
子欲善而民善矣。君子之德,风;小人之德,草。草上之风,必偃。
他明确地将人的“德性”分为君子与小人,这就是一种分化。
这里的“德”不是一个人的德性、品德,而是修养,更接近于成长环境下人们所生成的习惯。
最为典型的例子就在于子路的事迹上。
子路这个人,用今天的话来说是比较混。
《史记》中曾记载:
子路性鄙,好勇力,志伉直,冠雄鸡,佩豭豚,陵暴孔子。孔子设礼稍诱子路,子路后儒服委质,因门人请为弟子。
是说,子路这个家伙,年少的时候勇猛憨直,玩世不恭,非常喜欢搞恶作剧,佩戴鸡冠、猪尾,嘲讽欺凌读书人。
这样一个人,在世人的眼中肯定是一个不讨喜的存在了。
然而,孔子以“礼”教化,终于让他幡然悔悟,最后成了孔门七十二贤人之一。
从这一段记载来看,孔子对于早期的子路明显是认为其“性”中有恶的成分,所以才会以“礼”去教化他。
这就说明,相比于对“人性”的划分,孔子更注重如何让人“向善”。
那么,我们就应该可以理解在《论语·阳货》中,孔子为什么讲:
性相近也,习相远也。
他并不是认为“人性”生来就是一张白纸,而是认为是“善”是“恶”都无所谓,真正重要的是后天的教育。
所以说,“人性”的相近不是指天生的“善恶”,而是指对于“人性”的处理方法。
即“有教无类”,都需要通过后天的培养来使其成材。
孟子:并非“性本善”,而是“性向善”
孟子的“人性观”历来被人误解极多。
很多人认为其坚持的是“性本善”,其实不然,孟子所真正提出的是“性本向善”。
一字之差,天壤之别。
孟子的“向善”更多的是说,人都有向善的心,虽然他可能并不是一个好人。
他通过一些生活的事例进行过论证:
今人乍见孺子将入于井,皆有怵惕恻隐之心。非所以内交于孺子之父母也,非所以要誉于乡党朋友也,非恶其声而然也。
他假设了一个场景,说人见到一个孩子马上要掉入井中了是什么反应?所有人都会有惊惧、着急、恻隐的感受。
那么,这些感受是如何来的呢?是因为认识这个孩子的父母?还是想要通过这种表现来在其他人中博取名声?亦或者是仅仅因为对孩子声音的厌恶?
显然,这些都不是,这是人的“本能反应”。
那么,这就说明了“人性”中“向善”要比“向恶”的成分更多一点。
这样一来,他便提出了关于国君如何治理百姓的方略。他认为,要对人性中“向善”的一面多加引导,这样就能让“性善”或者“性恶”的人都向“善”的方向靠拢。
从实际来看,孟子的思想和孔子是一脉相承的,他也极力推崇“教育”的作用,认为可以通过后天的教育,来释放人性的“善”,规避人性中“恶”的成分。
所不同的是,孔子是致力于在民间推广教育,站在老师的角度上来对具体的人加以引导;而孟子是站在国家层面的高度,教授治国的方略。
这就相当于一个是在基层发挥具体功用,一个在高层指导布局。
这种思想后来被一些人解释成了“性本善”,抹去了“向善”的含义,直接认定为是对于“人性”地判断,是一种误读。
荀子:人性虽“恶”,但可节制
荀子在当时儒家体系中的负面评价比较多,从他的作品中也能感觉到,其思想很多都与孔孟相背离。
关于“人性”的论断,荀子很明确地提出过:人性本恶。
有趣的是,他也和孟子一样,从人的天性出发,也截取了一些生活中的案例。
在《荀子·荣辱》中,他说:
凡人有所一同。饥而欲食,寒而欲暖,劳而欲息,好利而恶害。是人之所生而有也,是无待而然者也,是禹桀之所同也。目辨白黑美恶,耳辨音声清浊,口辨酸咸甘苦,鼻辨芬芳腥臊,骨体肤理辨寒暑疾养。是又人之所生而有也,是无待而然者也,是禹桀之所同也。
他举出来的都是人的天性,比如饿了就要吃饭,冷了就想取暖,累了就要休息等等,说明人性都是“趋利避害”的。
不得不说,人性“好逸恶劳”,这在当下都非常普遍,荀子选取的角度非常有力。
这就对孟子“向善”的观念发起了冲击。
既然人们在遇到问题的时候,总会本能地选择对自己有利的一面,然后才会去考虑其他人的感受,那怎么还能说人性“向善”的呢?
由此来看,“人性本恶”才是真理。
但是,荀子既然作为儒家的代表人物,他当然不是简单地为了论证“人性善恶”这样没有实际效用的观念,而是进而提出了如何利用人的这一天性来为社会做贡献。
荀子认为,那些被人称颂的圣人为什么要比普通人做得更好?就是因为他们懂得克制自己内省的“恶”,将“善”展现出来,所以才会被人所尊崇、信服。
这就是其在《性恶》一文中指出:
圣人之所以同于众其不异于众者,性也;所以异而过众者,伪也。……性者,本始材朴也。伪者,文理隆盛也。无性则伪之无所加,无伪则性不能自美。性伪合,然后成圣人之名,一天下之功于是就也。
从这些记载也可以看出,荀子之所以要提出“性本恶”的思想,其实也是为了找到遏制人性之“恶”的理由而已。
而实现这一目的的方法和孔孟是一样的,需要“教育”。
但需要看到,孔孟荀三人针对“人性”的教育是有差别的。
孔子“教育”的方法是针对个人的人,“因材施教”,为其量身打造一套为人处世的标准,使其在某一方面更为突出,比如子路的勇敢。
孟子“教育”的方法是针对国家层面的人民,以上化下,为这个社会制造出“义”和“利”的对立感,并鼓励人们“趋义”“避利”,形成的是中国社会中传统的“义利观”。
荀子的“教育”的方法是针对上下两层社会的所有人,他为其制定“礼”的范畴,规定什么是“好”,什么是“坏”,什么是“善”,什么是“恶”。
从中可以看出,儒家与法家逐渐合流的趋势。荀子不仅在“人性论”上与法家趋同,在“教育理念”上更是如出一辙,法家叫做“律法”,儒家叫做“礼制”。
相对于法家而言,荀子的手段更为温和,因为是在道德层面上,通过温吞的教育手段潜移默化,引导沟通,形成社会认可的道德标准,这才是提出“人性本恶”的目的所在。
综上:
孔子、孟子、荀子三人,前两者都是没有明确“人性善恶”的区分的,更多地倾向是认为两者并存,但可以通过后天教育加以引导;
荀子的论断更直接一点,但最终的目的和孔孟一样,都是落在了对“教育”这一手段的践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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