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电影牧马人(看了《牧马人》这部电影，你们最

《牧马人》的导演谢晋选的是道难题。他又写了个“右派”,而且还要写这位受尽折磨的错划右派,不肯随其父赴美承继豪富巨业。命题是如此的尖锐弄不好,就会流于概念、说教,招来“哪有这等傻瓜”的讥讽以至“遵命文学”的责难。但,《牧马人》的光辉,却使这类疑虑为之一扫。它有如此奇异的魅力,短短个把小时,就极富感染力地出色地解决了以上矛盾,使观众心悦诚服地首肯许灵均的决策,微妙地回答了许多用概念、用报告一时难以叫人接受的道理。这里的内涵,是那么的丰富:浓郁的眷恋祖国之情迎面扑来;人民质朴的心灵徐徐净化着人们的情思;“生命之根”的哲理启迪,叩击着心扉……而这一切,都是在享受某种艺术美的过程中渐渐感受的。《牧马人》是富矿。在那里、可供采掘的宝藏甚多。感受最深,诱我为之一呼的是什么呢?在发挥电影特性、显示电影功能方面,《牧马人》更趋成熟了。谢晋,朝着电成谷影王国之奥秘,更熟练地操持那把染剖析人类心灵的刀。就象掘准泉位,思想,如清泉般涌来…

这里,尤其是牧村的那些戏,没有抽象的说教,没有高深的理论,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平凡、素淡——马群、草原、茅屋、乡亲。仅拿灵均与秀芝的对话来说,就很可以写专文探索,如此的随和、平易、生活,很少“闪光语言”,但,这些,却在人们的心底激起无法抑制的阵阵浪花。这就是电影的魔力。作者显然是有明确而坚定的意念的。但聪明的作者却没有赤膊上阵,象演双簧般地操纵主角的嘴大喊大叫,而是通过能恰到好处反映生活本质巧妙拨动人们心理共鸣的事件、行为与细节,通过展示与渲染人物的表情和眼神,通过一个个画面,通过镜头的变换,把人物的内心思想,把某种情绪、意境、感情,自然地传播给观众,让你感受,咀嚼,回味。我之所以说《牧马人》更趋成熟,还有这一层意思:看得出,导演在理性地追求某种目的。从“落户”开始,大概十多场戏吧,每场戏,都力求“不漏滴水”,把意境渲染得足足的;而且,一组镜头接组镜头,好似剥笋,犹如抽丝;精心筹措,各有构思;环环紧扣,渐渐趋深。顺观众思维活动之规律,和谐而集中地鸣奏出“生命之根”的颂歌。

电影就是思想。这是为《牧马人》又一次印证了的结论。让我们揣摩一下,这些镜头饱含着何等丰富的思想内容啊!

董大爷、董大娘,郭碥子夫妇,这些质朴的普通人,他们表达感情的方式是这么的简单:端上两碗素面,讲几句宽心的体贴话,每户五毛钱凑起来的“婚礼”,布票,粮票,木箱上的两小袋米……经过导演的处理,这些,仿佛都成了有思想的东西,散发着一颗颗善良的心的温暖。当牧民们用计掩护“老右”逃避掉批斗,赶着马群,欢笑着、吆喝着奔向祁连山时,那许灵均此时胸中翻腾之情,我们不都可感触到吗?这,就是质朴的中国人民就是许灵均从生活中寻得的“亲人”,就是构成他“生命之根”的有机组成部分。我怀着莫大的喜悦,特别要向观众推荐的形象,是李秀芝。这是谢晋继冯晴岚后,又一次奉献给中国银幕的感人的中国女性形象。初上影坛的丛珊,表演很为成功。导演对她的表演,下足了功夫。全片最精彩的几场戏,都是由她挑着的。如果说“生命之根”,那她就是这“根”的“主骨”。拿清清的话说,她是牢牢牵系着许灵均这架“风筝”的无形的“线”。导演的人生观及其美学思想,基本上是通过她体现出来的也许谢晋一开始故意把她的美“藏”着,但随着戏的展开,一场比一场耀眼地展示了秀芝的美—从外型直至内心。丛珊的几组戏,几乎组组精彩,尤以“庆婚”等三组为最佳。窗花,红烛,加上摄影时布了红光秀芝一下子变得丰盈起来,显得那么青春焕发。接下去,整场戏展示了她那劳动时的美。而“读日记”一场,则把秀芝对灵均的爱,她对生活的向往,她那纯得象水晶般的品质,她那稚童般的可爱,都尽情地表达了出来。这位农村姑娘的见识心地、心计、意境,包括她的为媳之道,教子之方都活跃于银幕之上

知灵均者,唯秀芝。她是“胸有成竹”的。她知道“祁连山他背不走”,“大草原他背不走”;他“舍不得学校里那些孩子”,“舍不得老乡们”。正是这些,那敕勒山下的马群,那一望无际的美丽草原,那患难中给自己以信任、温暖与幸福的挚友亲人,使“祖国”这个概念,在许灵均的心目中成为具体的形象有一丝背弃她的念头,也是亵渎。许灵均愿与祖国一起“爬坡”随音乐声起,这闪光的结论,就这样形象地印刻于影片《牧马人》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