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田芳评书(单田芳先生一共说过多少部评书)
作为一代评书大家,单田芳从22岁开始正式登台说书,除去十年非常时期下放劳动,一生中其余时间都在说评书,加起来也有50多年。
这50年里,单田芳表演录制完成了111部共1.5万多集的广播电视评书作品。这是个什么概念呢?如果单田芳的评书一天播一回的话,可以连续播30多年。一个婴儿从刚出生开始听,全部听完他已经三十而立,接近中年。
在所有的评书名家当中,包括袁阔成、田连元和刘兰芳,单田芳演播的评书肯定是最多的。其中既有《三侠五义》、《隋唐演义》这样已经成为经典的评书作品,也包括一些商业行为的应景之作,可以说也是泥沙俱下,但单田芳的经典作品还是非常优秀。
尤其单田芳嗓音的辨识度非常高,让人一听就忘不掉,加上他的语言极为通俗易懂,符合各阶层老百姓的欣赏口味,因此听众无数。
下面说说我对评书和单田芳先生的一些情缘。
单田芳《白眉大侠》无可取代
河北老家管收音机叫匣子,也有叫戏匣子的。
家里的第一台匣子是我上五六年级的时候,奶奶带到我们家的。我最开始真正地接触广播,就是从那时开始的。当时最爱听的无非三类节目,一是相声,二是评书,三是歌曲。
评书是当时的一大挚爱。所听第一部评书是《隋唐演义后传》,这就是单田芳先生说的。虽然讲的已是后来成长起来的一批小将,全都是瓦岗英雄的后人,但由于是初听,仍觉新鲜、带劲儿。多年后曾试着找这部书,但找来找去总觉不是当年所听的版本。不过也有可能是初次听到时的感觉,再也找不到了,如今怎么找都是缘木求鱼,不对路。
在当时所听的书中,单田芳所讲《白眉大侠》地位无可取代。很长时间内,深深迷恋其中曲折有趣的情节,悬之又悬的武功,甚至各色人物长长的外号。比如,“玉面小达摩”白云瑞,“横推八百无对手,轩辕重出武圣人”于和于九莲,“白衣神童小剑魔”白老白一子,“扭转乾坤,目览十方”欧阳忠惠,“肩担日月携昆仑”陈仓和尚,等等。
峨眉四大剑仙里,有一位“一字峨嵋女”马凤姑,脾气古怪武功高强,曾多次教山西雁徐良本事。听这书时班里有一个男同学长相奇特,两只眉毛不仅距离近,眉毛之间汗毛也较重,远远一看还真以为眉毛长到了一起。我和班里另一钟爱《白眉大侠》的同学,一见他就叫“一字清风男”。
当时中午在家里听完一回书,就走着去上学,路上总会先后遇到班里两位书迷。去学校的路上,一起讨论刚刚听完的情节,回味精彩的段落,分析猜测最后留下扣子的玄机。
当时中央电台播送过袁阔成先生的《三国演义》,时间大概是每天下午两点。只是由于自己年纪小,对其中的妙处难以体会,只听过那么几回,没产生浓厚兴趣。印象比较深的是,其中一回听到了刘备马跳檀溪。很多年之后经同事推荐,仔细听了一遍三国,深深陶醉,庆幸没有错过,后又听过两遍。
田连元开创电视评书
多年在广播里听评书,当时脑子里经常有一个疑问:说书人在电台录制评书的时候,是在话筒前坐着从头说到尾,还是像电视上表演那样站在那里,嘴里说着再加上身段呢?
中央十套《人物》此前有个系列片,叫做《百年评书》。按照它的说法,长期以来,评书艺人就是坐在一张桌子后面当众说书,刻画人物主要靠语言,肢体语言不多。到电台录音,也基本如此。片子还展示了一段田连元在电台录音的短暂视频,没有身段,但也并未坐着。田连元戴着耳麦,站在话筒前绘声绘色地表演。
而随着电视的普及,说书人尝试着将这一形式搬上荧屏,面对更多观众。田连元也成为第一个吃螃蟹的说书人,上世纪80年代初就在辽宁电视台演播《杨家将》,一举成名。按田连元所说,上了电视就跟在电台和剧场说书不一样了。电视是视听的双重结合,观众不仅要听书,还要看书。于是,大量的打斗、布阵等动作被田连元一一采用,亮相动作才明显增多。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先有的广播评书,而后才有电视评书,拿电视的标准要求广播,当然没有必要。
评书中的那些“套路”
老话儿说:新书熟戏,听不腻的曲艺。评书得听新的,不能总是一个老书反复收听。话是这么说,可不同的评书听多了,也能从中找到很多相同或类似的段落,一些桥段的设计似曾相识,多人一面。
下面,试着找寻一下评书中如出一辙的若干情节。可以这么说,下面这些经验总结,基本都是来自单田芳的评书,尤其是《三侠五义》系列。
其一,书胆男主角都英武潇洒,气度不凡,几乎无一例外地总能碰到桃花运。而且往往是姿色出众的女方主动接近,死缠烂打,男主角丝毫不为所动,似乎不如此就难以表现出英雄人物的高大形象。不过也有例外,那就是《白眉大侠》,书胆徐良是个活脱的吊死鬼儿,面似紫羊肝,两根白眉毛,水蛇腰,三道弯,说话还阴阳怪气。论形象连个一般人都算不上,实在算不得潇洒出众。但您别忘了,书中还有另外一位几乎与之并驾齐驱的英雄白云瑞,前面所说的特征他一一具备,并且还屡屡遭遇女方的强烈攻势。
其二,坏人一般长的模样也要坏,但好人堆儿里也得有一两个特别难看的,但坏而可爱。徐良那样的且不说,还有的不仅模样难看,还长得极矮,也就三块豆腐高,一不小心就能走马脖子下面去。往往这样相貌的好人,命里该着也都能交到桃花运,最终抱得美人归。
其三,书胆人物都福大命大造化大,无论怎么折腾都死不了。常常都是在别人的刀刃已经挨到脖领子的时候,一个挡横儿的突然大喝一声,从天而降,扔出暗器或兵刃将凶器打飞,救主角于千钧一发之际。另外主角儿一般都会被逼到悬崖边上一次,然后大义凛然纵身跳下万丈深渊,军兵追赶无望,掉头归去。别担心,悬崖半山腰早就准备好了一棵树冠辐射面积巨大的松树,将英雄紧紧托住,大英雄有惊无险,大难不死。不仅不死,从树上下来还能遇到个把世外高人。
其四,主角一般都会在发迹之后遭人陷害蒙受不白之冤,经常出现的形式是出现另一个冒名顶替的贼人为非作歹,苦主指认主角就是凶手,于是朝廷将其囚禁,等候处斩。屈打成招之后,压赴刑场执行,大刀高高举过头顶。就在手起刀落的空当儿,远处飞来一骑,身后扬起一片沙尘,马上人高喊刀下留人,飞奔而至。于是,事情出现转机。斩首期限再得延后,一干人等千里追凶,案情最终得以大白天下。
其五,主角一般都会因故消失一段时间,什么时候自己的人马遇到十万火急的危险不得解脱时,我们的主人公再像别人救他那样大喊一声,危难之处显身手。他再次出场的时候,说书人还要不厌其烦地给他开脸儿,细细介绍他的五官相貌,穿衣打扮,最后再报出他的诨号及名姓。而且,往往这个时候他的武艺比消失之前更加高强,只因这段时间里,他又遇到了性格古怪但武艺高深的世外高人,学会了几招绝世武功,就等着这一天凭借此招再度横空出世呢。
其六,为非作歹、谋害忠良者的大后台往往都是皇上的叔叔。这时候的皇上一般已经没有亲爹了,皇叔就可以说是太上皇,谋害忠臣不择手段,主角常常因其受尽陷害、折磨几近死去。而八王爷往往都是好人,但难免要走丢一次,还得众英雄苦苦寻找,直捣贼窝后将其搭救。
其七,好人们听贼话非常容易,只要这天晚上趴在敌人们的聚义分赃厅的房顶别掉下来,就能听到他们的谈话,而其中准有需要刺探的有效情报。无一例外,每一次主角刚刚趴到房上,里面就开始谈他想要得到的内容,似乎大家此前一直在胡扯就等着好人来了才奔正题。从来没有说人家已经说到一半或者马上收尾导致偷听者无功而返——从来没有。
其八,不管因为什么事情到了哪里救过一个多么不重要的小人物,到后来这个人必定还将出现,并且能恰到好处舍他其谁地帮主人公的大忙。当然也有相反的例子,此前得罪的一个人到后来总会找准时机陷害忠良。
其九,无论是正义还是非正义方,一个在早期出现的无论多么大能耐的人物,随着时间推移高人越来越多,前面的人就显得原来越无能。而且,前头出现的人物更容易死在前头,因为他们已经不太重要。
其十,每部书里都会出现几个弱智人物,说话瓮声瓮气,直来直去,力大无穷,使用的兵器多为大锤和斧子。往往这些人还特别招人喜欢,是评书笑料的主要制造者。
十一,开兵布阵之后,敌方战将一般都有几个儿子,轮流上来先压场子,然后轮流死去。假设战将姓樊,他如果只有一个儿子就叫樊龙,有两个儿子就叫樊龙、樊虎,三个儿子就叫樊龙、樊虎、樊豹,四个儿子就叫樊龙、樊虎、樊豹和樊猛。有时候还叫樊勇。女子如果有名有姓,那么多叫翠莲、金莲、玉莲。
如今也偶尔听听评书
想起另外一件往事,从中可见评书之影响。
小时候,听大人们管没鼻子的人都叫“哈迷蚩”,听的多了,我一直以为这个说法属于河北方言。殊不知,哈迷蚩属于刘兰芳所说《岳飞传》里的人物,但我始终没听过这部书。直到前两年,问起同事他们老家有无这样的方言,他们一个个表情惊愕,说出了实情。
小时候听单田芳他们说评书的时候,总想着一天听一回不过瘾,要说能连起来多听几回就好了。到现在,终于能连续听评书,想听哪回听哪回,想听几回听几回,选择度大大增加。
但凡事都有利弊,当时听广播时想多听第二天的只言片语也不可能,但也因此对当天播送的内容倍加珍惜,几乎每回都支楞着耳朵收听。而后,也有一整天时间的回味和期待。
如今的有些晚上,临睡前我还是会听听评书。伴着单田芳、袁阔成他们熟悉的声音入眠,睡得非常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