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植物人被拔管_国际新闻

法国植物人被拔管

国际新闻 2022-11-24 06:50www.worldometers.cn最新国际新闻
         5月20日这天,对于一个叫朗贝尔的男人的家人来说,是一个难以忘记的日子。
这天,躺在病床上11年的植物人朗贝尔(Vincent Lambert)被动安乐死——他被拔掉了生命维持器械。
然后12小时后,这件事出现了转折——巴黎上诉法庭裁定院方立即恢复对其营养供给,继续恢复治疗。
这个不是荒唐的医疗事故,而是法国“被动”安乐死的标志性事件——朗贝尔案。
现年42岁的朗贝尔在2008年因摩托车事故成为植物人,在医院一直靠器械维持生命,丝毫没有好转的迹象。
2013年,经过长期的治疗观察,医院认为朗贝尔已经失去了几乎所有的意识,治愈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于是向他的家人提出了“中止治疗”的提议。
换句话说,院方希望对朗贝尔实行被动安乐死。
医院之所以提出这个提议是因为法国于2005年通过了被称作“被动安乐死”的“雷奥内蒂法”(la loi Leonetti)。
该法案虽禁止医生为绝症病人注射致命药物(即传统意义上的主动安乐死),但允许在特定情况下停止无望的治疗。
2016年通过的“克莱埃-利奥内蒂法”(LoiClaeys-Leonetti)进行了补充,法国开始允许医生在尊重病人和家属意见的情况下,为患者进行“深度而持久的镇静并结合镇痛措施,直到死亡”。
目前世界上,安乐死从操作方式来分大致可分为:
“主动安乐死” “医疗协助自杀” “被动安乐死”
通常人们提到的“安乐死”一般指的都是“主动安乐死”, 医生使用药物或其他方式尽快结束病人痛苦的死亡过程,让其安宁、舒适地死去。
“医疗协助自杀”是指医护人员给予病人相关药物,自己结束生命。
“被动安乐死”指的是终止维持病人生命的一切治疗措施,任其自然死亡。
目前欧洲允许“安乐死”和“医疗协助自杀”的国家是比利时、荷兰和卢森堡。
在瑞士则只有“医疗协助自杀”是允许的,病人自己可以吃一定剂量的致命药品,自己动手打开毒药开关。
病人要在摄像机镜头前,说这个决定是没有回头路的,如果你打开,就会死去。瑞士不允许医生主动注射。
目前允许“被动安乐死”的欧洲国家有:法国、丹麦、意大利、英国、、西班牙、葡萄牙、挪威、匈牙利、捷克、斯洛伐克。
对于给朗贝尔实行被动安乐死,他的妻子瑞秋,侄子,大多数兄弟姊妹表示赞成,认为最人道的方式是让他有尊严地去世,让他从痛苦中得到解脱。
朗贝尔的妻子瑞秋
但他信仰天主教的父母则认为他们的儿子只是残疾,要求继续治疗。
朗贝尔的父母
不仅如此,他的父母还多次向地方法院,法国最高行政法院和欧洲人权法院起诉医院,希望驳回中止治疗的决定,前前后后一共上诉了十多次,一直折腾到了今年。
今年4月,法国最高行政院驳回了他们的起诉,批准了医院停止治疗朗贝尔的决定,将于5月20号开始执行。而这已经是朗贝尔的“第四次死亡宣判”。
他的母亲得知这个消息伤心欲绝,她不忍心看着所有人都放弃她宝贝儿子的生命。既然法律的路走不通,这位母亲无奈下选择利用舆论压力。
她在5月18日通过《费加罗报》写下一份致马克龙的公开信,希望医院能恢复维持儿子的生命。
在信中她写道:
总统阁下:
几年前,2013年的4月29日,我在儿子的床头眼睁睁看着他一点点死去。
他只是残疾,也并不是致命的残疾,我却看着他一点点地死去。
我当时相当震惊:当时他们(医院)在没有通知我们的情况下断了他的营养供给。
朗贝尔在长达20多天没有吃东西,他们当时还减少给他的水份供给,他当时已经脱水。
朗贝尔当时看着我,他哭了。泪水从脸颊缓缓流下。
在那一刻,我知道他受着痛苦的煎熬,但不是因为疾病,是因为我们抛弃了他,给他判了死刑。
我当时花了十一天的时间来让他们给朗贝尔重新装上胃部导管来让他进食。
这就是尊严?
这就是医学?
我不相信!而且,我不懂是哪条法律,哪种政策可以认定,病人该拒绝治疗,把一个活人处死!
随后,总统马克龙回应:他不干涉,以及他无权决定朗贝尔生死。
此外,朗贝尔的母亲还向公众呼吁:“在法国,都2019年了,没有任何人应该死于饥渴。”
隔天后,大约有150人响应号召,聚集在兰斯大学附属医院前,表示对朗贝尔母亲的支持,并且抗议医院对植物人朗贝尔放弃治疗的做法。
可是不管舆论压力,
在20日上午,医院还是正式给朗贝尔停止了生命维持系统。而一旦失去这些人工措施,他会慢慢死去。
在此期间,医生会给他注入适量的镇静剂,以最大程度减少他的痛苦。
“深度而持久的镇静措施”需持续好几天,确切的时间取决于给朗贝尔注射镇静剂所需最小水量。在这种情况下,他会死于心脏停止跳动而不是输入过量的镇静剂而死。
可是正如开篇说到,在停止治疗12小时后,案情又发生一次反转,目前医院恢复了对他的治疗。
朗贝尔案件又再次被推到风口浪尖,法国安乐死到底该不该合法又引起了人们的关注。
支持安乐死合法化的人们认为,
“每个人都有选择死亡方式的基本权利。”
“比如一个身患绝症的人在长期忍受剧烈疼痛的情况下,可以选择有尊严地死去,这是他的权利。而否认他具有选择死亡的权利,就是否认他个人的自主权,这是对人性的侵犯!”
很巧合的是,在2000年,同样是叫Vincent的一个年轻人遭遇了车祸。
虽然在九个月后醒了过来,但是全身上下只剩一根手指能够活动。
醒来后的Vincent难以接受现实,他每天躺在床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在2002年,Vincent给当时的法国总统希拉克写信,要求国家允许他安乐死,但是遭到了总统的拒绝。
被总统拒绝之后,Vincent在帮助下,仅用眼神和一根手指写下了《请给我死亡的权利》一书,在法国引起轩然大波。
看着自己的儿子承受着3年的痛苦,2003年,Vincent的妈妈决定听从儿子的心愿,和他的主治医师一起停止了对Vincent的治疗,最后Vincent在他们的协助下离开了人世。
但随后,母亲和医生都被逮捕了。但是他们的行为获得了法国人民的支持和理解,最终在巨大的社会压力下,医生和妈妈被无罪释放,但是这并未让法国安乐死彻底合法。
虽然没有法律的支持,法国也有很多自主发起的支持安乐死的民间组织,如“有尊严的死去”协会(ADMD)。
他们希望法国能够像邻国比利时,荷兰和卢森堡一样通过“安乐死”和“医疗协助自杀”的选择自由,他们认为这是对病人权利的尊重。
为什么邻居们都合法通过了安乐死,而法国依然没有让安乐死彻底合法呢?
因为许多宗教当中,杀人和自杀都是不可饶恕的罪行。法国的天主教徒就认为一个人的生命应该由上帝结束,而不应由自己和旁人帮忙结束。
教宗方济各曾多次表示:“安乐死是不文明的”
朗贝尔的父母就是虔诚的天主教徒,因此他们一直无法接受停止治疗的提议,他们还得到了许多天主教徒的支持,认为医生的行为是在杀人。
除了宗教层面,安乐死在执行中也有非常多的干扰因素,这也造成人民的担心。
比如担心安乐死合法化会不会产生出许多“不应该死亡”的病人?
还有担心如果安乐死合法,会不会有医院为了节省医疗费用,故意将一些仍有希望治疗好的病人下达安乐死的“判决书”?
如何保证患者自愿结束生命,而非被人强迫;如何保证患者真的要结束生命,而不是一时兴起,这些都是要严格把控的问题。
在荷兰,安乐死就面临安乐死标准问题。
在 8 年间,荷兰的安乐死人数从 1923 人猛增至 6000 人。
而其中很多接受安乐死的人,只是因患有“严重的精神问题”被执行了注射死。
这项本该用于最后手段的措施,在荷兰变成了一般性医疗程序。可见,安乐死合法化道路,还有很多问题要解决。
因此,民间也出现了反对安乐死合法化的组织——“解脱痛苦而非致死”协会(Soulager mais pastuer)。
他们反对一切形式的“安乐死”和“医疗协助自杀”,支持“缓和医疗”,同时得到得到老牌支持“生命权的”AllianceVita”协会支持。
协会代表Tugdual Derville是巴黎高政和法国著名学府埃塞克高等商学院ESSEC的双料学霸。
Tugdual Derville在他们协会的标识前。
他对安乐死的看法:
“有人说痛苦有时到了无法忍受的地步而选择死亡,但是正因如此,我们要去解脱痛苦,而不是杀害。
我们支持“缓和治疗”,希望所有人都能得到“缓和治疗”。
虽然最新的Ifop民意调查显示96%的法国人支持“安乐死”,而如今法国仍未通过安乐死方案,因为公权力非常明白如果决定不慎重,公共医护系统受到影响结果不堪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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