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西兰枪击案

2019年3月15日，新西兰克赖斯特彻奇市发生枪击事件，赖斯特彻奇市的两座清真寺遭到枪手袭击，造成51人死亡，49人受伤。

新西兰表示为该枪击案的所有生还者提供永久居留身份，后新西兰警方于2019年5月21日以参与恐怖袭击罪起诉克赖斯特彻奇清真寺枪击案的嫌疑人布伦顿·塔兰特。

2020年8月，新西兰克赖斯特彻奇恐袭案枪手、29岁澳大利亚籍男子布伦顿·塔兰特被判处终身监禁，不得假释上周五新西兰基督城突然爆发大规模枪击事件，引发全球哗然。当地两座清真寺被多名枪手持自动步枪闯入袭击，其中一名甚至在网上直播整个袭击过程，最终造成至少50人死，堪称新西兰史上所遭遇的最严重枪击案。在封锁全城搜查之后，警方已经逮捕包含凶手在内的多人。虽然目前基督城的安全危机暂时被解除，但新西兰警方依然在市中心的清真寺周边布署大批警力。作为一个南太小国，新西兰长期以来都给人以一种人文环境安静祥和、自然风光奇俊秀美的印象。那么此次为何会爆发史上最惨枪击案，这又有怎样的深刻背景。本期《出鞘》就来谈新西兰枪击案背后的原因。

首先，该枪击案必然与新西兰当下过于宽松的枪支法有关。因为自从1990年一名男子因与邻居起争执而射杀13人后，新西兰就一直未爆发过如此大规模的枪击案件。虽然1990年的那次枪击案使得新西兰制定了更严格的枪支法，包括限制军用的半自动武器等。但据iatnz报道, 如今在新西兰获取作案用的枪支仍然非常容易。比如只要你是当地公民，并且考取了执照Firearms Licence，就可以合法地拥有和使用枪支。新西兰大约有450万人口，其中有近25万人拥有“枪牌”，这里有超过150万枝各式枪支，长枪、短枪、手枪、自动、半自动、猎枪、甚至狙击步枪，几乎每3人就有1支枪。

新西兰的武器立法此前一直被认为是比美国以外的大多数西方国家更宽松，考虑到新西兰安定的社会环境和枪支暴力活动的极少出现，这种做法自然是可以接受的。不过在此次枪击案发生后，现任工党政府总理阿德恩已经决定启动枪支法的修改工作，尤其是限制新西兰居民对半自动武器的使用权限。因为根据现行新西兰法律，18岁及以上的人可以购买“军用半自动武器”，购买枪支的最低年龄限制16岁，而此次枪击案凶手所使用的就是半自动武器。

其次，从犯案者明显的排外倾向来看，此次枪击案也与新西兰现任工党政府的难民政策脱不了干系。不同于另一大党国家党的执政风格是务实和亲资本，所以会显得轻微的反政治正确，有点像“行为正常版”的特朗普。对新西兰现任执政党工党来说，可以拉拢的选民，当然只有那些让理想主义、政治正确指导一切的人群。工党这一特征表现最明显是在2017年新西兰大选中，当时在选前三个月时，新西兰工党就公然宣称在执政后要大肆接收外来难民。

但奇葩的是，在新西兰工党的政策中，增加接收难民却是以削减高素质的数量来实现的。比如工党发言人2017年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就曾声称削减有利于缓解国家压力，而同时他又宣称新西兰有能力接收更多难民。新西兰如此热衷接收难民，可能与他们认为该政策关乎新西兰是否能当好“世界公民”有关。工党一直认为新西兰是一个贸易国家，因此需要与贸易伙伴国家搞好关系，而每年接收1500名难民则是向这个贸易伙伴国家示好的表现。关于这个贸易伙伴国家具体是谁，虽然工党发言人并没有详细透露，但稍知国际局势的人就能大概猜出来，除了美国还有谁？

除了新西兰工党之外，新西兰绿党也是对接收难民最卖力的鼓吹者之一。新西兰绿党，是目前世界上所有国家的绿党中支持率最高的，他们的政策主张一贯就是极端的环保政策和难民政策。由于新西兰的理想主义者数量众多，该党在新西兰的政坛角色也相当吃重，而且它还是现任工党政府的联合执政党之一。值得注意的是，就在15日清真寺枪击案爆发之前一天，绿党领导人詹姆斯·肖就也在前往国会的途中遭遇不明人士袭击。

很多人会对绿党这些小党在新西兰政坛中的影响力感到诧异。事实上，由于新西兰实行的是可给小党以极大的话语权的MMP选制，这使得很多极度不理性的政策可以堂而皇之地成为新西兰的国家政策。由于只要拿下5%选票就能进入国会，一些小党为了最大可能聚拢5%的选民支持，往往会放弃主流观点，转而选择激进和极端化。只要全国有5%选民认同这些观点，该政党就能进入国会，拥有和其支持率不相称的影响力。这样的例子在新西兰不胜枚举，也造成了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小党纷至沓来，以及现今不理性的难民收容政策的实施。

根据此前的政府评估，新西兰每年能够接纳的难民人数仅有750人。但从2016年开始，新西兰却一反40年之常态，宣称要接受更多难民，比如时任新西兰总理约翰·基就表示将从2018年开始将难民配额提高到1000人/年。但“强中更有强中手”，在2017年选举中，工党和绿党等党派却再度加码，宣称新西兰应该每年接纳1500名难民。之后随着工党执政，以及新西兰接收更多难民的工作的快速推进，民间自然有部分反难民的人士对此感到愤恨，这也是为何此次枪击案凶手要在犯案之前向新西兰总理（工党领袖）发邮件告知的原因之一。

难民对东道国社会的破坏往往要强于正常出入境的一般外国人，2015年以来的欧洲难民危机已经给全世界提供了一个毁灭性的范例。在不妨碍社会成员之间平等顺畅交流沟通、当地主流社会能牢固保持社会规范共识与既定体制权威的前提下，一定程度的多民族混居有利于发挥该国、该城市的经济活力；但在上述前提动摇的情况下，多民族混居格局将对该国/城市社会治安形成额外压力。在极端情况下，这种冲突甚至有可能进而转为对分疆裂土的诉求。

当然除此之外，难民还会给当地原有居民带来不安全感。比如就曾有新西兰当地居民向媒体控诉，“难民不仅不懂英语，不融入当地文化，还吃着福利整天游手好闲，没教养，垃圾乱扔，半夜播放高音量音乐扰民，甚至经常犯罪”等。新西兰政府考虑到这些，原本是将难民安置在远离主要居民区的市区边缘地带和人口稀少的乡下，但后来为了避免被批评为重演南非当年的种族隔离制度，还是将许多难民改安排进分散在奥克兰各居民区的政府公房。结果这些难民入住后，不少成了害群之马，居民区附近的犯罪率急升，周围房价不涨反跌，无论是地产商还是警察都头疼不已。

分析此次枪击案，还要从新西兰整体社会气氛去着手。在2017年10月的大选中，新西兰工党由于得到了绿党等小党的支持，在国会获取过半席位并上台执政。工党上台之后，除了扩大难民接受力度之外，还曾推出了一系列反发展、反增长的错误经济政策，这所带来的社会成本让原本势头良好的新西兰经济出现了增长放缓的趋势。此外，工党还竭力维护自己及同盟政党的利益，结果导致新西兰社会矛盾日益尖锐。

这种饮鸩止渴的执政举措，结果导致新西兰在过去一两年内，普通家庭的生活成本大幅上升，许多公交车司机、护士、政府部门员工和小学教师等都相继举行了大罢工。新西兰整个社会可以说是民怨沸腾，单是工党执政的过去12个月的罢工人数，就超过了新西兰历届政府前12年的总合。而据新西兰先驱报近日的报道称，在政府与小学教师的加薪谈判未获成功后，新一轮小学教师罢工又正在酝酿之中；部分救护车机构的工作人员甚至也可能举行罢工。在这种动荡的社会环境中，排外情绪的滋生也就不足为怪了。

而加重这种排外情绪的，则是极右白人至上主义浪潮近年在欧美的重新兴起。这次新西兰清真寺枪击案提醒，远在南太平洋一隅的澳洲和新西兰，类似意识形态同样潜伏已久，而且这次枪击案的深层原因之一很可能就是澳新长时间推行白人至上政策。新西兰在1880年代曾订立多项法案排除华人移民，并到1899年正式采取“白人的新西兰”政策。澳洲亦在1901年启动移民限制法案，执行类似的“白人的澳洲”政策。尽管这些歧视性的移民政策在1970年代走向终点，但种族焦虑从未远离澳新社会。

今次恐袭后，澳洲有极右独立参议员安宁反斥穆斯林才是“犯罪者”，更突显白人至上思想在当地仍方兴未艾。新西兰当代历史亦充斥限制亚裔移民的讨论，其一例子发生于2006年11月，当地着名杂志曾刊登了一篇题为“亚洲人忧虑：是不是时候送部分人回去？”的文章，错误引用数据抹黑亚裔移民导致新西兰犯罪率上升，引来不少投诉。2013年，新西兰优先党党魁彼得斯甚至声称华裔移民将奥克兰变成“罪恶超级城”，亦激发类似争议，但讽刺的是他如今却当上了新西兰工党政府的副总理兼外长。

除了惹恼新西兰人外，工党政府的难民政策还曾引起邻居澳大利亚的不满。新西兰总理阿德恩在2017年当选后，曾公开批评澳大利亚的离岸审理难民申请政策，并表态要从马努斯岛接收150名难民。据澳大利亚“新快网”去年1月的报道称，新西兰愿从马努斯岛接收150名难民的宣传，对途径澳大利亚的难民偷渡行动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有澳大利亚情报人员就指出，偷渡者当时就前后至少组织了3次偷渡，并且将新西兰视为进入澳大利亚的“后门”。事实上鉴于闯境船几乎不可能直接抵达新西兰，所以新西兰增加的都是澳大利亚打击偷渡方面的负担。只是不知道此次参与新西兰枪击案的澳大利亚凶嫌，是否也部分出于对自己国家安全的忧虑。

在新西兰枪击案惨剧发生后，也有媒体开始对该事件中的情报分享机制进行了反思。比如《华盛顿邮报》就在17日的一篇文章中表示：此次事件暴露出美国及其盟友缺乏在有关国内恐怖主义威胁上的情报共享。美国及其盟友花费近二十年的时间建立了“五眼联盟”，以此作为分享国际恐怖组织情报的重要机构。然而，作为制止恐怖活动的关键组织，但在新西兰袭击事件发生前，却没有任何机制来共享国内恐怖组织的相关情报。这主要是因为，按照常理，一旦美国截获某国激进分子企图在国内发动恐怖袭击的有关情报，那么它将迅速提醒当地政府。但是实际上各国更多地将这些工作作为例行公事，情报部门也没有及时交换信息。此外，由于美国隐私法的限制，美国情报机构也很难与盟国共享疑似嫌犯的有关信息。

回到此次枪击案来看，由于攻击行动明显针对伊斯兰教和穆斯林族群，已引发当地社群的恐惧不安。多个伊斯兰国家如巴基斯坦、土耳其等，也都相继发表声明谴责这场“恶质的恐怖行动”。新西兰警方目前仍在基督城内的清真寺周边，布署大批警力维持警戒。目前新西兰的穆斯林仅占人口的1.1%，人数约4.6万人，不过对比2006年的3.6万，已经逐年有微幅成长。阿德恩已在记者会上表示，新西兰不会因为这场攻击，而对自己坚持的价值有所动摇。新西兰未来是否会爆发更多的类似案件，值得我们继续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