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声界辈分(相声演员辈分是怎么来的)
相声演员的辈分由来,是江湖规矩,而相声艺人从诞生到推广,都是严格按照江湖行当来要求和约束从业人员。
而所谓的辈分和师承,就是对从业者的一种准入限制,这个规矩其实是从梨园行和评书行借鉴来的。因为跟这两个行业比起来,相声实在是太卑微,太没有存在感了。
相声行业的几位传说中的祖师爷,全部都没有文字记载,哪怕是民间野史都没有提到过一笔,全都是从业者口口相传而来。因为这行的从业者集体文盲,要他们写字给自己立传难于登天,再加上把段子写成文字,很容易就流传出去,被别人给“捋”了去,所以出于护食的考虑,相声演员一直都是遵循口传心授的行规,其中就包括对本行业的溯源。
相声行业有人尊张三禄为相声祖师爷,传说他是一个八角鼓丑角艺人,擅长一边唱一边抓哏。但此人性格怪异,跟同行无法搭班合作,于是怒而转行,改为一人表演,并称其技艺为“相声”。这也是相声最早的得名,在这之前那些所谓的“像声”“像生”多有牵强附会之嫌,属于后世在考究的时候强行扯关系,给本行业贴金罢了。
但这个张三禄不但没有文字记录,就连生卒年都没人知道,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三无人员。所以更多的从业者还是认为朱绍文才是真正的相声祖师爷,毕竟穷不怕有确定的生平,而且见过他的人也真实存在,用他作为相声的源头,对于史学考究来说更有真实性。
所以朱绍文之前无论有多少相声大牛,或者朱绍文的师父是个怎样的世外高人,他们都是不可考而且无法验证的。
朱绍文对于相声最大的贡献,除了留下一些经典的传统段子之外,他还正式建立了相声的门户,朱绍文代拉了阿彦涛和沈春和为师弟,但其实穷不怕跟两人的年龄差了两代不止,所以名为师兄弟实为师徒,两人在穷不怕手下学成后,也各自开枝散叶。
从此以后,相声三大派,朱派沈派阿派正式确立,但因为这三人发展的际遇大不一样,所以时至今日,相声界基本上都是朱派传人,只有东北还有少数沈派弟子在舞台上了。
而相声辈分,也是从朱绍文这一代正式开始,当然也有把张三禄算成第一代的,但相声 门户以及后来那些陈规旧习,都是朱绍文这里开始确立的,很多东西时至今日也在沿用。
但相声艺人的社会地位,以及在民间艺术中所处的位置,一直都是非常低的。在江湖丛谈中,相声是跟穷家门,也就是要饭的放一起,将其视为两个等同的行业。甚至还有直接把相声当做“生意”,也就是一种骗术来看待的。
正因为社会地位低而且难于养活自己,所以很多相声艺人都是学了一身能耐,大部分都是几个门户混着用,既有唱京剧转行的,也有兼职说评书的,还有干脆就是以太平歌词作为主要谋生手段的。
这也是为什么相声艺人有那么多烂七八糟的技能点,就因为相声本身这个行业,并没有一套成理论的技能,只能看见别的行业火,就去偷艺捋活,夹杂着一些小笑话重新演绎。吃百家饭的相声艺人,自然也就低人一等了,相声演员摆知入行,必须请还要请“平”、“彩”、“鼓”、“挂”各门的人物来参加,因为人家都赏了饭给你们,如果不请的话,那你这仪式就有瑕疵,容易被别人刨。
而这种松散的结构,以及极低的社会地位,导致相声艺人一直卷缩在京津两地,对外几乎毫无影响力。当年几乎被封神的万人迷李德钖,去上海表演直接被观众轰下台,去东北走穴干脆就死在那里,可见这门艺术的地域性有多强。
正式的文字记录相声,一直到1908年英敛之的《也是集续编》中才提了一句:
北京供人消遣之杂技,如昆戈两腔,西皮二簧,说评书,唱时调种种之外,更有一种名曰相声者,实滑稽传中特别人才也。其登场献技并无长篇大论之正文,不过随意将社会中之情态摭拾一二,或形相,或音声,摹拟仿效,加以讥评,以供笑乐,此所谓相声也。
可见在知识分子的阶层中,相声竟然是一种新鲜事物,后来赵景深在编撰《通俗文学》的时候,收到大量民间曲艺的投稿,大鼓单弦等应有尽有,但翻遍所有稿件,里面连一篇相声的文章都没有。
而侯宝林在天津名列五档相声之一时,到剧场撺底演出,竟然只能拿到大鼓演员一半左右的出场费。侯宝林要求涨钱,还被茶馆经理谩骂欺师灭祖。
相声行业的知名度,以及相声艺人的社会地位可见一斑。
而相声演员真正登堂入室,翻身成为艺术门类,其实正是解放以后,由侯宝林大师牵头的相声改进小组净化相声,将所有的江湖气,尤其是辈分门户等陈旧观念淡化之后,相声才得以涅槃。而且这种涅槃,其实是一种过去根本无法想象的全面升级。
其中功劳最大的,莫过于老舍先生。老舍先生不但亲自修改了很多传统段子,将其糟粕去掉,还借用自己在主流文化界的地位,大力的鼓吹相声,这为后来的登堂入室,文艺轻骑兵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可以这么说,如果当时的侯大师等人坚持过去那些所谓的“传统”“门户”“辈分”,张嘴就是炉灰渣子江湖术语,动不动就欺师灭祖清理门户,那么相声早在五十年代就进历史垃圾堆了。
而近些年甚嚣尘上的“传统回归”“门户辈分”等,本质上是一种商业包装出来的炒作素材,并不是真正的传统文化。它的本来面目是在新相声式微,无法迎合新时代丰富的娱乐市场前提下,某些团体假借传统之名凭空造出来的一种假象。
而这个假象背后并不是所谓的“文化”“复古”,而是资本运营的一种逐利手段。目的也不是为了弘扬传统文化,就是赤裸裸的生意罢了。
而且随着某团体割韭菜的嘴脸越来越露骨,加上其成员整体文化的匮乏,可挖掘的炒作素材也越来越少,这种假象也即将被打破。到时候资本的潮水褪去,相声才有机会回归本源,回归那个小众但安静的圈子里去。